“注意安全,按时吃饭,穿暖和点……”
2008年12月,那时我20岁,第一次走上工作岗位。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,对于去外地工作这件事,我也是无比期待的。在即将开往工地的大巴车上,告别电话里,父亲的鼓励还没结束,母亲便抢去了电话,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不舍儿子的远行而在电话里哭出了声音。
“好好干,争个出息……”
2009年1月,山东的工程建设如火如荼。在冬季空旷的田野里,寒风刺骨的北风包裹着我,扛钢管,抬设备……所有的工作,不再有人帮助,更不会有人代劳。我脱下两层手套,用口中的热气暖着早已冻僵的手,第一次在电话里向父亲表下了一定要出人头地的决心,而父亲第一次因为儿子的坚强感动落泪。
“我等你回来……”
2010年5月,从淮北到新疆的工地,这是我人生中最远的一次远行。火车从徐州开往乌鲁木齐,两天一夜;再转大巴车到伊宁,一夜。4000多公里的路程,她没有来送我,她说她只会接人来,不会送人走;我说等你来接我,然后我再接你,接你到我的家里,我们的家里。我知道,我不在的七个月里,伴随她的除了思念和等待,还有眼泪。
“好好过日子……”
2011年4月,我休了工作以来最长的一次假,因为,我要结婚了。从陕西的工地返回淮北,汽车转火车,再转汽车,千里归途,我第一次感受到“赶着去结婚”是怎样的心情。老家的婚礼,传统的礼仪,一拜天地,二拜高堂……奶奶虽然是盲人,却在我们齐声喊奶奶的时候流下了喜悦的泪水。奶奶从怀里掏出红包递过来,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,早点让她抱上重孙子。
“爸爸,我不想让你走……”
2012年1月,儿子出生了,我却在他还未满月时就去了千里之外的甘肃工地。他的哭声我听到很多次,出生时的哭声、打针时的哭声、饿了或渴了时的哭声、学步摔倒时的哭声……而印象最深刻的哭声有两次,一次是我休班回家,当我伸手想要抱一抱他时,他用哭声拒绝了我,因为我走得太久他已经不认识我了;另一次也是我休班回家,他认识我了,可是在我又离开的时候,他喊着爸爸,试图用哭声挽留我。
“我想做一个好孙子、好儿子、好丈夫、好父亲。”
奶奶的眼睛看不见,所以我每次休班回家会帮她进行一次大扫除,把在外地的见闻讲给她听,把外地的特产带回来给她品尝。她的身躯越来越佝偻,她的步履越来越蹒跚,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也逐渐变成了那根T字形的拐杖。
父亲和母亲也日渐苍老,父亲的头发开始花白,母亲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清晰。每次从不同的城市带给他们不同的礼物时,母亲总是口中拒绝心里欢喜,而父亲一句朴实的话却让我一生难忘:你不用给我们带好吃的,只要你能多来陪我们吃顿饭就行了。
妻子是一个柔弱感性的女子,每一次我的远行总会使她难过好几天,她说,才刚习惯了有你的日子,又要习惯没有你的日子。从一开始任性的阻挠,到后来无私的支持,要说矿建人伟大,矿建人身后的女人更伟大。
儿子是家里的“大灰狼”,唯独在我面前成了一只“小绵羊”。我不希望儿子怕自己,但是儿子曾经的一个举动坚定了我要让他怕我甚至讨厌我的决心。那是他两岁的时候,有一次我背起行囊前往工地,在老家的屋后,正对着村庄主干道的高处,儿子站在那儿,远远地眺望着我,直至我身影模糊不见。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本不该流眼泪,那天,我实在没能忍住。
如今我已到了而立之年,回顾十年来的心路历程,流走的是时光,流不走的是初心。于家庭,尽管多了丈夫和父亲的角色,我依然是一个男人的身份;于工作,尽管岗位多次转换,我依然是工作者的身份。没有比人更高的山,没有比脚更长的路,未来仍需不忘初心,牢记使命,脚踏实地,永远奋斗。